次日一早合宫嫔妃于长春宫请安毕,婉媃与琳兰正在宫中闲话,商议着等下同往阿哥所去瞧瞧琳兰新子胤祚。
为人母的,提及自己的孩儿便喜上眉梢,抑制不住的欢愉。
正论着,却是方才随众人离宫的玉汶又折返回来。
云蝉道是她来,婉媃也不避忌,吩咐她落座。
她见琳兰在原有些话不好说出口,婉媃见她吞吐,便道:“你有话便说,没得一直瞧着德嫔作甚?”
玉汶收敛目光,向婉媃赔笑道:“嫔妾原是有些体己话,要同娘娘说去。”
琳兰闻言笑着起身便要走,却被婉媃一把拉住,迫她坐下:“你有怎样的话需得偷偷摸摸与本宫独说?要别人瞧见还以为本宫同佟妃一样,与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。左右琳兰与本宫交好,哪里有为着你择了她去的道理?你要说便说,不说,且退下罢。”
见婉媃与她并不言好,玉汶满面嘎嘎,可为着胤禔的前途,还是咬一咬牙启齿道:“嫔妾求娘娘庇护,问皇上要了胤禔来!纵使不能养在嫔妾膝下,养在娘娘膝下也是极好的。”
婉媃闲闲取了几枚瓜子磕了,声音缥缈若熏香炉中袅袅腾起的雾:“怎么?惠嫔以为胤禔养在佟妃膝下不妥?即便不妥,也养了那么些时日了。如今佟妃势颓,你便巴巴儿要将大阿哥塞给本宫抚养,你这心思未免也太重了些。”
玉汶三两句话说不到点子上,急的双手不住局促* 绢子,辩道:“嫔妾知晓从前做过对不住娘* 事儿,娘娘这一生怕是都不会原谅嫔妾。可念在胤禔年幼,还望娘娘垂怜。佟妃是怎样的人,咱们心知肚明,若是胤禔仍养育在她膝下,嫔妾怕......”
婉媃横眉瞧她一眼,定声道:“你对不住的是胤禶与你堂妹纳喇君若,要道歉便去与他二人道歉,无谓同本宫说这些。再者,胤禔养在贵妃膝下,你若是怕,必然是有着由头,不如你将心中所畏惧之事一五一十说与皇上,皇上圣明,想来定会替你做主。”
婉媃提及之事,琳兰不知,可玉汶却心知肚明。
谋害皇嗣那样的死事,她如何敢在皇上面前启齿?
见婉媃言语咄咄逼人,玉汶也只好悻悻作罢,匆忙福礼告退。
人方退下,琳兰便奇问道:“姐姐从前与惠嫔还算交好,如今怎生疏至此?”
“与人交好是应该,对着牲口,哪里需要好言相对?”
琳兰与婉媃相识数载,从前的她虽是聪明果敢,可却未见如此锋芒毕露的时候。
自孝昭皇后崩逝后,她的性情,也大不比从前。
只是这样的婉媃,倒让琳兰打从心底里的喜欢。
后宫生存之道,唯有帝王恩宠与自身筹谋可保万全无虞。
如今的她,二者皆备,实在是这后宫之中,开得最艳的一朵国色牡丹。
是夜,苍穹垂星,云不蔽月,布了极稀有的美景。
遍天星子璨若顶戴珠宝,又似万紫千红开遍灼灼其华,美的不真切。
一时来了兴致,于永和宫邀了琳兰,同往御花园去满是童真堆起了雪人。
玩乏了,兴致阑珊归去,人还未行出几步,便闻听了极悦耳的乐声。
那声音听着像极了昔日于长亭内,沈夜以叶片衔口所吹奏而出的乐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