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弟用袖子抹去汗,双拳紧紧攥住:“草民不过是市井无用之辈,文不能安民保民、武不能开疆镇土,实在不敢受陛下的天恩。”
李昭听了这话,手指划过酒杯口,笑道:“你也太谦卑了,功劳……以后再挣嘛,不过是个区区侯爵,有什么不能当的。”
“求陛下收回旨意。”
八弟以头砸地:“草民当年眼见家族败落,实在无法再承受烈火烹油的天恩,如今惟愿将两个黄口小儿抚养长大,教他们读书做人的道理,日后他们若是争气,自去走科举之路,能不能高中,全看他们的造化。”
“你也太迂了。”
李昭饮了口酒,手指向跪在八弟跟前的鲲儿,笑道:“这孩子不错,朕看以后能承袭你承恩侯的爵位……”
“陛下何必强人所难。”
八弟猛地喊出这话,他忽然浑身抽搐,额上青筋直冒,双眼圆瞪,似乎想起什么可怕的往事,大口地呼* ,牙关紧咬,竟生生将口舌咬出了血,鲲儿吓得之哭,摇着他父亲:“爹,您怎么了?四姑,爹又犯病了!”
而四姐也着急了,跪着爬过去,环抱住八弟,打着八弟的脸,连声唤牧言,并且狠狠掐八弟的人中,哭着瞪向李昭,言语中埋怨颇深:“这孩子当年经历过那么一遭,落下了病根,十分畏惧这些事,陛下何必吓……”
那个吓唬二字四姐刚要脱口而出,孙御史眼疾手快,立马捂住了四姐的嘴。
“算了算了,我们不要了。”
我心里也是急,刚准备起身去看看八弟,就被李昭拉住了手。
而此时,我看见八弟慌乱地四处看,目光落在方才包饺子的案桌上,他疯了似的蹿出去,一把抓起菜刀,瞬间,几个羽林卫就冲了进来,拔刀对准八弟,正要下手,他们听见李昭咳嗽了声,忙收刀,护在皇帝面前。
“牧言!”
我急得不行,这孩子到底怎么了,要做什么!
我看见八弟双眼通红,嘴里喃喃不知在说些什么,忽然,他看见了鲲儿,一个健步上前,跪倒在地,一把将鲲儿的手拉出来,啊地叫了声,齐刷刷剁去儿子右手三根指头。
鲲儿年幼,一开始不知父亲怎么了,吓得不知所措,而被斩断指头后,痛的惨叫,血流了一地,竟给生生疼晕了过去。
“不要爵位,不要爵位。”
八弟紧紧地抱住他儿子,拿着菜刀,茫然地四处看:“不科考了,不考了,能不能放过高家,放过我姐姐,丽华死了,我也要死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