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‘但你一定有想法,波洛先生:’他不断地催促我,‘你一定有想法!’
“‘我当然有想法,’我谨慎地回答道,‘这倒是个麻烦——一个人想法太多;因而有太
多方向。’
“‘比如说?’他建议道。
“‘比如——那个出租车司机。我们只有他的证言:他把那两个人送到了那个地方。那
是一个说法。那么——他们真的去了那地方吗?假设他们在那儿下了出租车,穿过那个屋子,
从另一个进口出去而去了别的地方呢?’
“皮尔逊先生好像受了打击一样。
“‘但你除了坐在这儿想之外什么也不做,不是吗?我们难道不能做点事情吗?’
“你知道,他是很没有耐心的。
“‘先生,’我庄重地对他说,‘让波洛在那姆豪斯贫民区那散发着臭味的街道上像只没
有教养的小狗跑来串去是不可能的。请镇静,我的代理人正在工作。’
“第二天,我就有了一些消息给他。那两个人真的穿过了提到的那个屋子,但他们真正
的目标是河边的一个小餐馆。有人看见他们进去了,而莱斯特是一个人出来的。
“然后,你想一想,皮尔逊先生有了一个特别不可理喻的想法:他认为我们得自己去这
家餐馆进行调查,除此之外,什么都不行。我跟他吵,并且求他,但他不听。他说他会乔装
打扮自己——他甚至建议说——我应该——我真不愿意说——应该刮掉我的八字胡!是的,
这像什么话!我向他指出那是一个荒谬且荒唐的想法。一个人不能不负责任地毁掉一件美的
东西。另外,一个长着八字胡的比利时绅士跟一个没长八字胡的绅士相比,难道他会不同样
乐于开开眼界,吸食鸦片吗?
“好了,在那点上他屈服了。但他还坚持他的计划。那个晚上他来了——我的天哪!他
是怎样的一个人啊!他穿着他称为水手短外套的衣服,他的下巴很脏,胡子也没刮。他带着
最脏的方巾,气味很是刺鼻。你想一想,他居然对自己很是得意:真的,英国人都疯了!他
在我的外貌上搞了一些变化。我让他这么做了。你能跟一个疯子争论吗?我们最后出发了,
我能让他一个人去吗?他像一个孩子打扮了一下去做装模作样的把戏。”
“当然,你不能。”我答道。
“接着说——我们到了。皮尔逊先生说的英语煞是奇怪。他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水手。他
谈到了‘无经验的水手’和‘舷楼’,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。那是个低矮的小屋子,里面有
很多中国人。我们吃了一些奇怪的菜。啊,天哪,我的胃!”波洛在继续说下去之前紧紧按
住他的胃部,“然后那位老板来了,一个满脸狞笑的中国人。
“‘您两位先生不喜欢这儿的菜,’他说道,‘你们是为了你们更喜欢的东西来的。来一
烟枪,怎么样?’
“皮尔逊先生在桌下狠狠踢了我一脚,(他也穿着水手的靴子!)并说道:‘我不在乎,
约翰,前面引路。’
“那个中国人笑了,领我们过了一个门走到地下室,又穿过了一个活板门,下了几级台
阶,又上了几级台阶,走进了一个屋子,里面满是特别舒服的长沙发和靠垫。我们躺下来,
一个中国男孩为我们脱了靴子。那是那晚上最惬意的时刻。然后他们给我们拿来了鸦片烟枪,
为我们烧鸦片丸。我们假装吸起来,然后又假装睡觉,做梦。但在没人的时候,皮尔逊先生
轻声喊我,并且马上开始在地板上悄悄前行。我们走进另一间屋子,在那儿别人都在睡着。
就这样,直到我们听见两个人在说话。我们呆在一个帘子后面听着。他们在说吴凌。
“‘那些资料呢?’一个人说。
“‘莱斯特先生,他拿了。’另一个答道,他是一个中国人,‘他说,把它们都放在了安
全的地方,警察不会找到的地方。’
“‘啊,但他被逮了。’第一个说道。
“‘他会出来的。警察不敢肯定他做没做。’
“他们还说了不少类似的话,然后那两个人朝我们躲藏的地方走来,于是我们就仓促跑
回了我们的房间。
“‘我们最好离开这里,’呆了一会儿,皮尔逊说道,‘这地方不卫生。’
“‘你说得对,先生,’我表示同意,‘这个闹剧我们演得够长了。’
“我们还是成功地逃走了,吸鸦片花了我们不少钱。刚出那姆豪斯贫民区,皮尔逊长长
地吸了一口气。
“‘很高兴出来了,’他说道,‘但还是搞清了一些事情。’
“‘的确是的。’我附和道,‘我想今晚乔装之后,我们要找到需要的东西不会太困难的。’
“什么困难也没有。”波洛突然结束了他的故事。
这个突然的结局很是奇怪,我盯着他。
“但——但它们在什么地方?”我问道。
“在他的口袋里,非常简单。”
“但在谁的口袋里?”
“当然在皮尔逊先生的口袋里!”看到我迷惑的眼神,他接着轻声说:“你没看出来吗?
皮尔逊先生跟查尔斯-莱斯特一样,也负债累累。皮尔逊先生跟查尔斯-莱斯特一样,也喜
欢赌博。他想出了从那个中国人那里偷窃文件的主意。他在南安普顿见到了他,和他一起到
了伦敦,并直接把他带到了那姆豪斯贫民区。那天,雾很大,那个中国人不知道他在什么地
方。我想皮尔逊先生经常在那儿吸食鸦片,因此有一些特别的朋友——我估计他不想杀人——
他的想法是让一个中国人假扮吴凌并且得到出卖文件的钱。原先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。但,
在东方人看来,将吴凌杀了然后将他的尸体抛进河里更为简单,于是皮尔逊的中国同谋没有
跟他商量就自行其事了。那么皮尔逊先生的惊恐就可想而知了。因为有人也许看见他在火车
上和吴凌在一起了——谋杀和简单的诱拐是两码事。
“他的救命稻草在那个在罗素广场饭店装扮吴凌的中国人的身上。要是尸体没被过早发
现就好了!很有可能吴凌说过他和查尔斯-莱斯特之间的安排,即查尔斯-莱斯特要到饭店
找吴凌。皮尔逊在这里看到了转移视线的极好方法。查尔斯-莱斯特将是被看到的和吴凌在
一起的最后一个人、那个假扮的人受命对莱斯特说他是吴凌的佣人,并且将查尔斯-莱斯特
尽快带到那姆豪斯贫民区。很有可能,在那儿的时候,给了查尔斯-莱斯特一杯饮料,而这
杯饮料里放了药,当他一小时后出来的时候,他对所发生的一切就会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。
案子就是这样,当查尔斯-莱斯特一旦听说吴凌死了的消息,他吓坏了,于是否认说他曾到
过那姆豪斯贫民区。
“这样的话,他正好中了皮尔逊的圈套。但皮尔逊满意了吗?没有——我的态度使他很
不安,他决心了结这个莱斯特的案子。所以他精心安排了那个假面调查来彻底地欺骗我。我
刚才不是说他是个小孩打扮了一下去做装模作样的把戏吗?当然,我扮演了我的角色。他回
到家里很是高兴。但早上,米勒警督到了他家。那些文件在他身上找到了;游戏就结束了。
他极后悔他让他自己和赫尔克里-波洛一起演了这场闹剧!这件案子里只有一件事很困难。”
“什么?”我好奇地问道。
“说服米勒警督!米勒这家伙真是头牲口!又固执又愚昧。最后他把这全看作是自己的
功劳。”
“太糟了。”我喊道。
“嗯,好了,我有补偿。缅甸矿产有限公司的其他董事将一万四千股股票奖励给我作为
对我的工作的小小酬劳。不是太糟,是不是?但在投资的时候,我请你,一定得保守些。你
在报纸上读到的那些东西,也许不是真的。豪猪油田的董事中——也许有很多皮尔逊先生。”<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