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利叶斯说:“老头子很有气派地积累起来的。好了,让我们来谈正事。你的想法是什么?”
詹姆斯爵士考虑了一阵。
“不能再耽误了。我们的攻击越早越好。”他转向塔彭丝。“你知道今晚范德迈耶太太出去吃饭吗?”
“是的,我想是这样,但是她不会在外面呆得很晚。否则,她会带上门锁的钥匙。”
“好。我大约十点钟去拜访她。你应该什么时候回去?”
“大约九点半或十点,不过我能早一些回去。”
“不管什么情况,你都不该那样做。如果你不在外面逗留到通常的时间回去,那会引起怀疑。请一定到九点半再回去。我将十点钟到。也许赫谢默先生要在下面一辆出租车里等着。”
“他有辆罗尔斯一罗伊斯轿车。”塔彭丝以一种代替别人骄傲的神情说。
“那就更好了。如果我能成功地从她那儿得到地址,我们便可以直接去那个地方,有必要的话,带上范德迈耶太大。你懂吗?”
“是的,”塔彭丝站起来,心中一阵高兴,“啊,我感到好多了!”
“别对它期望太多,塔彭丝小姐,放松一点。”
朱利叶斯转过身来对着律师。
“好吧,那我在九点半左右开车接你。行吗?”
“也许那是最好的计划。没有必要弄两部车在外面等。
好了,塔彭丝小姐,我对你的忠告是去吃一顿丰盛的晚餐,一顿真正丰盛的晚餐,记住。别瞻前顾后想得太多。”
他与二位一一握手,过了一会他们二人来到外面。
“他不是个可爱的人吗?”塔彭丝轻快走下阶梯时,喜出望外地问,“啊,朱利叶斯,他不正是一个可爱的人吗?”
“嗯,我承认他像货物一样。去找他时我认为是件没用的货,就算我错了。喂,我们直接回里茨饭店吗?”
“我想我该散散步。我感到激动。在公园那儿我下车,好吗?除非你也想来散散步?”
朱利叶斯摇摇头。
“我想给汽车加点油。”他解释着,“另外还要发一两份电报。”
“好吧。七点钟我在里茨饭店和你见面。我们在楼上吃晚饭。我不能穿着夜礼服露面。”
“当然啦。我叫费立克斯帮我选菜。他好像是个大班,再见。”
塔彭丝向瑟彭泰恩街走去,脚步轻盈。她先看看手表,差不多六点钟。她想起她还没有喝下午茶,因为太激动而没有感到饥饿。她一直走到肯辛顿花园,然后慢悠悠地由原路返回,新鲜空气和运动使她感觉非常好。遵从詹姆斯爵士的忠告,把晚上可能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这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。当她越来越走近海德公园角时,她几乎抵挡不住返回南奥德利公寓大楼的诱惑。
不管怎样,她决定,只是回去看看大楼不会有坏处。或许,她能够顺从耐心等到十点钟的忠告。
南奥德利公寓大楼像往常一样。塔彭丝期望什么,她几乎不知道,但是大楼红砖坚实牢固的样子多少缓和她那过于忐忑不安的心情。她正要转身,听见一声刺耳的哨声2忠实的艾伯特从大楼跑来和她见面。
塔彭丝皱起了眉头。在附近地区对她的出现引起注意,这完全不是计划中的一部分,但是艾伯特由于强忍住的激动而满脸通红。
“我说,小姐,她要溜了!”
“谁要溜了?”塔彭丝机警地问。
“那个坏东西。雷迪?丽塔,范德迈耶太太。她正在收拾东西,她刚捎话要为她找辆出租车。”
“什么?”塔彭丝抓住他的手臂。
“是真的,小姐,我想你也许还不知道。”
塔彭丝喊起来:“艾伯特,你真是个好心人。要不是你的话,我们会让她跑掉。”
艾伯特听见这句称赞的话,高兴得满脸通红。
“没时间了,”塔彭丝一边说一边走过马路,“我得拦住她。不管付出什么代价,我必须让她留在这儿直到——”她嘎然止住。“艾伯特,这儿有电话,是吗?”
男孩摇摇头。
“大多数公寓都有电话,小姐。不过,就在街的拐角处有个电话亭。”
“去电话亭,马上去,给里茨饭店打电话。找赫谢默先生,找到他时,告诉他找詹姆斯爵士,马上来这里,因为范德迈耶太大在设法逃走。如果找不到赫谢默先生,给詹姆斯?皮尔?埃杰顿爵士打电话,你在电话薄里找得到他的电话号码。告诉他正在发生的事。你不会忘记这些名字,对吧?”
艾伯特口齿伶俐地重复这些名字。“你依靠我,小姐,事情好办。你怎么样?难道不害怕你自己和她打交道吗?”
“不,不,那没事的。去打电话,快。”
塔彭丝深深吸了一口气便走进大楼,跑到楼上20号的门外。她如何拦住范德迈耶太大直到两位男士来到,她心中无数,但不管怎么做,总得拿出个法子,而且她必须单枪匹马地去完成这个任务。什么原因引起这次仓促的离走?是不是范德迈耶太太怀疑她?
推测是毫无根据。塔彭丝坚定地摁了门铃。她可能从厨师那儿了解一些情况。
什么事也没有发生,等了几分钟以后,塔彭丝又摁门铃,她把手指压在按钮上一阵子。终于她听到里面的脚步声。又过了一会范德迈耶太大自己来开门。看见女孩,她的眉毛扬了起来。
“你?”
“我牙疼了一阵,夫人,”塔彭丝乖言巧语地说,“所以想最好回家来,过一个安静地晚上。”
范德迈耶太太没说话。她往后退让塔彭丝走进大厅。
“你太不幸了,”她冷冰冰地说,“你最好去睡觉。”
“哦,我在厨房里就会好的,夫人。厨师会——”
“厨师出去了,”范德迈耶太太用一种颇让人讨厌的语调说,“我派她出去了。所以,你瞧你最好去睡觉。”
突然之间,塔彭丝感到害怕。范德迈耶太大的声音里有一种她完全不喜欢的口气。
另外,这个女人慢慢地将她逼到过道的边缘上。塔彭丝不让她太迫近,于是转过身来。
“我不想——”
就在那一瞬间,冰冷的枪口抵住她的太阳穴,范德迈耶太太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既是冷冰冰的,又是在恐吓:“你这个该死的小傻瓜!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不,不要回答。如果你要挣扎或喊出来,我会开枪把你像条狗那样打死。”
枪口更紧地抵住姑* 太阳穴。
“喂,走,”范德迈耶太大继续说,“走这面——进我的房间。过一分钟,我把你安置好以后,你就照我告诉你那样去睡觉。你会睡——啊,是的,我的小间谍,你会睡得很好!”
最后的话里有一种可怕的高兴,塔彭丝打心眼里不喜欢。这会儿什么也做不了,地只有顺从地走进范德迈耶太大的卧室。手枪从未离开过她的前额。卧室里乱七八糟,衣服扔得四处都是,一口皮箱和一个装帽子的盒子只收拾了一半,放在地板的中间。
塔彭丝努力振作起来。她的声音有些颤抖,但她勇敢地大声说话。
“得啦,”她说,“这是* 。你不可能开枪打死我。
当然啦,大楼里的每个人都会听见枪声。”
“我会冒这个险,”范德迈耶太大得意地说,“不过,只要你不喊救命,你就没事——我想你也不会。你是个聪明的姑娘。你把我给骗了。我不曾怀疑过你。因此,我毫不怀疑,你非常清楚,在这里我是主宰,你受宰割。听着——坐在床上。把两只手放在头上,如果你爱惜自己的生命,手就别动。”
塔彭丝只好驯服地服从。她敏锐的感觉告诉她,没有别的办法,只有接受目前的局面。要是她大喊救命,很难会有人听见,而范德迈耶太大则有机会向她开枪。同时,能拖延每一分钟都极为宝贵。
范德迈耶太大把手枪放在洗脸架边上,伸手就可拿到,她仍像、猞猁一样盯着塔彭丝,以防这姑娘企图采取行动。范德迈耶太大从大理石的洗脸架那里取了一个封了口的小瓶子,往一只玻璃杯里倒了几滴,然后将玻璃杯装满水。
“那是什么?”塔彭丝敏感地问。
“让你好好睡觉的东西。”
塔彭丝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。
“你打算对我下毒吗?”她轻声地问。
“也许。”范德迈耶太大说,并得意地笑起来。
“我不会喝的,”塔彭丝语气坚定地说,“我宁可被开枪打死。不管怎样,那会发出很大的声音,可能会有人听见。我不愿意像羊羔一样悄然无声地给干掉。”
范德迈耶太太跺着脚。
“别当小傻瓜!你真的以为我想在我身后响起一片捉拿* 的喊声吗?如果你还明智的话,你会认识到毒死你完全不符合我的要求。这是安眠药,就是这样。明天上午你会醒过来你依然故我。我根本不想动手捆绑你或塞住你的嘴。
那也是可供选择的方法之一——你也不会喜欢的。我可以告诉你,如果我要那么选择,我会很粗暴的。所以,像一个乖女孩那样喝下这杯水,你不会有事的,依然如故。”
在她的内心深处,塔彭丝相信她。她提出的理由也是对的。想暂时不让塔彭丝挡道,这是既简单又有效的方法。不过,姑娘不乐意接受要她顺从地去睡觉的想法,就像人们争取自由一样。她感到,一旦范德迈耶太大甩掉他们以后,找到汤米的最后希望将化为乌有。
塔彭丝反应很快。所有这些反应像闪电一般掠过她的脑海,她看见了机会,一个非常有疑问的机会,于是,她决心作一次最大努力孤注一掷。
于是,突然之间她东倒西歪地从床上站起来,跌倒在范德迈耶太大面前,拼命地抓住她的裙子。
“我不相信你讲的话。”塔彭丝* 着。“它是毒药——我知道是毒药,啊,不要让我喝毒药。”她的声音近乎于尖叫——“不要让我喝毒药!”
范德迈耶太大手里拿着玻璃杯,嘴唇上翘,低头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崩溃。
“站起来,你这个小白痴:别再这样说傻话。你怎么有勇气扮演你曾扮演过的角色,我难于想象。”她跺着脚,“站起来,听着。”
但是,塔彭丝依旧紧紧缠住她,继续哭泣,一边哭还一边断断续续说一些请求怜悯的话。赢得每一分钟都大有好处。而且,在她趴着的时候,她悄悄地向她的目标靠近。
范德迈耶太大尖声地、不耐烦地叫起来,猛地把姑娘一把拖到她的膝下。
“马上喝!”她专横地把玻璃杯压在姑* 嘴上。
塔彭丝发出一声绝望的* 。
“你起誓它不会伤害我?”她为争取时间在应付着。
“当然它不会伤害你。别当傻瓜了。”